陈雅玲 ,林绿澜 ,林由美 ,陈顺森,3
（1.闽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福建漳州 363000；
2.莫纳什大学法学院,澳大利亚墨尔本3000；
3.福建省应用认知与人格重点实验室,福建漳州 363000）
领导力是一种影响力，是一个对他人施加影响的艺术和过程.一个有领导力的人，可以通过说服或榜样作用，激励群体心甘情愿地为了组织或群体的共同愿景、目标而努力奋斗.他/她是群体共同目标实现进程的引领者，其领导过程充满艺术[1].学生干部是高校学生管理工作得以顺利开展的主力军，是联结师生的重要纽带.建设一支政治素养过硬、善于组织领导、强于沟通协调的学生干部队伍，是高校实现学生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的关键.提高学生干部领导力，不仅是学生自身成长的需要，也是提升高校学生管理工作成效的重要课题，尤其是当这些学生干部踏上工作岗位，他们在高校所培养起来的领导力将更深远地影响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方方面面.
虽然高校学生干部的身份与其他正式组织中的领导人不一样，但布洛斯基（Βrodsky Βarbara）等人认为，学生的领导力同样是一个五维度结构，包括以身作则（modeling the way）、共同愿景（inspiring a shared vision）、挑战过程（challenging the process）、使众人行（enabling others to act）、激励人心（encouraging the heart）等[2].中科院领导力课题组提出领导力由感召力、影响力、前瞻力、决断力、控制力等5 种能力构成（简称“五力模型”）[3].黄宏强、赵国祥试图从中国文化出发，得出高校学生干部领导力四维度结构，即信息处理能力、任务执行能力、合作能力、沟通协调能力[4].相对而言，中科院“五力模型”是一般领导者领导能力的概括，正如该课题组所指出的，只有杰出的领导者才能够在全部五种领导能力方面都达到极高的水准，真正实现领导者的全面发展.显然，这一标准对于高校学生干部而言是过高而不切实际的要求.布洛斯基的五维度结构更符合学生干部能力结构中“领导”的成分，而黄宏强、赵国祥的四维度结构则更主要体现了对学生干部的能力要求，不强调其“领导”.《现代汉语词典》中“领导”一词的释义是：“率领并引导朝一个方向前进”.因此，“领导力”可解释为领导者在朝向实现组织或单位共同愿景活动中展示出来的率领、引导的能力，和对组织成员的影响力.
国内高校主要通过开办各类学生干部培训班，开设领导力有关的课程、讲座或组织参加体验实践等活动[5]，由思政系列教师指导与学生业余自学结合，培养和提高学生干部领导力[6].但这些有关学生干部领导力培养、开发的途径，普遍存在领导力开发计划项目内容单一、缺乏有效的开发方法、重视短期培训忽视统筹规划等问题[7].更重要的是，这些培养方式途径的效果如何，往往缺乏实证的支持和实践的检验.崔文霞曾提出，大学生领导力培养应注重高校学生团体本身具有的价值和作用[8].干预研究发现，团体心理辅导能有效提高学生干部的领导力水平[9].团体心理辅导因其良好的团体氛围，能够显著提高学生的“决策力”“团队合作”“领导”[10].但是，在团体辅导中，往往会形成一个团体的领导者，其他成员则可能因为社会懈怠、责任扩散而减少投入，因而其提升的可能不是全体成员的领导力，而是团体凝聚力.
团体箱庭(group sandplay therapy)是一种最大限度模拟现实生活的团体游戏方式，因其表达性、投射性、象征性特性，激活的是成员在团体工作中的自我意识.一方面，团体箱庭中团体“心理场”的存在，影响着团体的人际关系和成员们的认知、情感和行为[11].另一方面，在箱庭的虚拟世界中，成员可以尽情释放现实生活中的情绪情感，以投射方式表现生活和行为风格.在团体箱庭中，由于沙箱空间、玩具模型的有限性所带来的资源竞争，将增强成员自我意识.团体箱庭的过程就是一个团队所有成员以平等的身份面向共同愿景进行的合作活动，它的体验式学习方式可能具有培养成员以身作则、确定共同愿景、接受挑战过程、促使众人行动、激励成员动力等方面的效果.
1.1 被试
从福建省某高校440名学生干部中选择80 名《学生领导力实践行为量表》得分较低学生，通过个别访谈，剔除参加活动意愿不强、阻抗较强的被试，最后确定32 名愿意参加活动的学生干部，其中，男生12名，女生20名.随机分为团体箱庭组（干预组）、团体辅导组（对照组），两组各16 名，并分别随机分为两个8人小组.
1.2 研究工具
1.2.1 测量工具
《学生领导力实践行为自测量表》（以下简称“领导力量表”）：Kouzes等[2]于2006年基于学生领导力挑战模型开发而成，共30道题，包括以身作则、共启愿景、挑战现状、使众人行、激励人心等5个维度.采用李克特五点评分方法，得分越高表示其领导力超强.本研究中总量表Cronbachα系数为0.937，具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
1.2.2 箱庭设备
1）沙箱2 个.规格：57 cm×72 cm×7 cm；
底面及边框为蓝色有机玻璃；
沙子为白色硅砂.其中一个沙箱里的沙子为湿沙，另一个为干沙.
2）玩具模型1 200多个.包括人物、动物、植物、家具等10类，按类别摆放.
1.2.3 团体心理辅导材料
椅子、A4纸、黑水笔.
1.3 干预设计
1.3.1 干预频次与次数
采用等组前后测实验设计，团体箱庭干预组分别进行8 次，每个小组每周1 次，每次1.5 h左右，咨询师作为团体箱庭的陪伴者，小组自发联合创作箱庭作品.团体心理辅导组分别进行8 次，每周1 次每次1.5 h左右，咨询师作为领导者，带领成员体验活动，分享感受.
1.3.2 团体箱庭程序
按照限定性团体箱庭的操作规程，开展团体联合箱庭.让成员排序轮番选用并摆放玩具模型，期间不进行言语或非言语交流，最终形成一件共同的作品[12].
1.3.3 团体心理辅导方案
对照组进行8 次以领导力培养为主题的团体心理辅导.主题主要包括关爱他人、信任他人、责任感、沟通能力、科学决策、激励能力等，以团体活动、体验、反馈为主要形式.
1.4 数据分析
采用SPSS22.0对数据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相关样本t检验.
2.1 干预前团体箱庭组与团体辅导组领导力水平的同质化检验
为了确保干预前团体箱庭组与团体辅导组领导力水平的同质性，对两组被试的“学生领导力量表”得分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如表1 所示，实验组和对照组领导力总分以及5 个维度上均无显著差异（P＞0.05），两组得分与总体得分偏离均较微弱.
表1 两组领导力水平同质性独立样本t检验Tab.1 Independent sample t-test of homogeneity of leadership level between two groups
2.2 干预后团体箱庭组与团体辅导组领导力水平差异检验
为了降低干预类研究中被试不足所带来的统计噪音问题，采用干预前两组的总体平均分作为原始基线水平，考察干预后团体箱庭组、团体辅导组领导力水平的变化情况，结果发现，经过8 次的干预活动，两组被试的领导力总分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两组“以身作则”“共启愿景”“使众人行”“激励人性”等4个维度得分都获得了显著提升，但两组“挑战现状”维度均无显著变化（表2）.团体箱庭、团体辅导都具能显著提升学生干部的领导力.
表2 两组领导力水平提升差异检验Tab.2 Difference test of leadership improvement between two groups
2.3 两组干预后得分增量差异检验
为了对比团体箱庭与团体辅导两种技法提升学生干部领导力的效果，对两组被试干预后领导力得分与基线组得分的增量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见表3）显示，团体箱庭组的领导力量表总分增量显著高于团体辅导组，其中“以身作则”“使众人行”差异显著，“共启愿景”“挑战现状”“激励人心”等维度增量差异不显著.
表3 两组领导力水平增量差异检验Tab.3 Difference test of leadership level increment between two groups
3.1 高校学生干部领导力培养中团体的价值
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团体箱庭、团体辅导都可以有效提升高校学生干部领导力.团体箱庭、团体辅导结束后，两组学生干部的“以身作则”“共启愿景”“使众人行”“激励人性”等方面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在本研究中，不论是参与团体箱庭还是团体辅导，这一团体都是临时组建而成的，并非具有组织规则的固定团体，它不同于高校里林立的学生组织和社团等各类团体，团体成员间无利益相关性.根据崔文霞对学生团体的分类，参与本次研究的“团体”无严密的组织和等级制度，成员没有明确担负的角色或者职位，因此不是“有领导团体”[8].一个团体是否有利于培养学生干部的领导力，除了需要有一批合适的人员，更重要的是这些成员之间能够进行合作.在团体箱庭、团体辅导中，成员们在一起工作，或者是共同完成一件箱庭作品，或者是完成一项团体主题任务，在这样过程中，团队强调了认同感、具有共同目标与任务，同时，成员间相互依赖性高于对团体的依赖[8].要培养学生干部的团体领导力，需要训练他们四个方面的能力：1）建立任务结构的能力，领导者能够让团队理解其任务并发现任务的意义；
2）确立团体边界的能力，确立合理规模；
且成员间有相当的人际信任以实现目标.3）制订明确规则的能力，制订一套成员能够共同遵守的规则，约束指导指导团体成员的行为.4）灵活行使职权的能力，能够带领团体成员灵活而非僵硬呆板地使用职权，允许公开争论，培养成员的主人翁精神、相互信任感，从而更高效行使职权.显然，团体箱庭、团体辅导都具有这样的团体价值，团体成员从一开始互不认识、默默无闻到慢慢地建立关系、相互交流，并且逐渐意识到在团体中自己的作用与自身的职责.在团体当中，成员间形成一个小社会，提供了建立关系和发展沟通技巧的机会，促进了自我意识的发展、自我表露的意愿增加.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团体的力量有助于高校学生干部领导力的沟通能力发展，这也正是两种方法都取得显著效果的原因之一.
3.2 团体箱庭提升领导力的机制
团体箱庭与团体辅导都能提升学生干部领导力，主要效果体现在对“以身作则”“共同愿景”“使众人行”“激励人心”方面提升.
箱庭是一种没有威胁性的象征性、投射性游戏方式.在团体箱庭联合制作与分享过程中，团体成员都在尝试着“以身作则”，共同遵守着团体箱庭操作规则，并监督着其他成员是否遵守.一旦有成员违反游戏规则，其他成员就可能提出并制止，这就在互动游戏中身体立行地进行规则遵守的训练.箱庭的基本假设是在自由受保护的空间里激活个体自性（self）强大的力量[11].当团体成员在联合创造箱庭作品时，受无意识中自性强大的驱动，总想着做出最圆满、最完美的场景，这是一种形塑团体“共同愿景”的力量，因此，其主动投入的态度形成自我约束的力量，多次的箱庭合作，对成员“以身作则”的训练自然取得效果.
团体箱庭和团体辅导都有的任务、目标，要达成任务、目标的实现，都需要团体成员投入，在团体合作过程中尝试各种问题解决、后果转变的可能方法，通过“动手”体验方式增强其在现实生活情境中解决实际困难的能力，有效地逐渐提高学生干部解决问题的能力.但与团体辅导略有不同的是，团体箱庭将游戏与团体形式相结合，增强了成员的自发性，并提高其参与到游戏治疗的水平，每个成员摆放的玩具模型、在箱庭中创设的情境，都可能促发其他成员做出反应，团体箱庭形成一种“使众人行”的潜在力量，每个成员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行动对他人的影响.
如团体箱庭组第一次合作时，有成员在场景中摆放上“僵尸”时，就有其他成员摆上几个“植物”来应对，一场“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即刻呈现在场景中，见图1（主题：战争与和平）.虽然是针锋相对的冲突场景，但也是足见团体箱庭“使众人行”的功能.当第七次合作时，当有成员在左下角挖开一片“水域”时，引发了其他两个成员在其间表现的愿望，因而分别摆放上一只小船、7 条鱼儿、珊瑚，整个团体在“无声的合作”中实现了构建一个和谐团体的目标，见图2（主题：无声的合作）.
图1 第一次团体箱庭图Fig.1 The first work of group sandplay
图2 第七次团体箱庭Fig.2 The Seventh Work of group sandplay
团体箱庭疗法、团体心理辅导均可以有效提升高校学生干部领导力，并且二者没有显著性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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