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琼 高贵兵 王敏
摘 要：中美能源价格差的客观存在，既会形成国内生产的一种比较优势，又会影响我国对美国的出口贸易。本文选取中国与美国1990—2021年的面板数据为样本，基于比较优势理论，采用国家面板PPML模型展开中国对美国出口比较优势的研究。研究发现：中美能源价格差异产生的比较优势对中国出口美国贸易额影响为正，但并不显著；
中国能源利用率的提高会产生不显著的负影响，而中国相对劳动力生产率的提高会显著促进中国出口美国贸易；
中国在高能耗“污染类”产品生产上具有比较优势，成为“污染类”产品的出口国。
关键词：比较优势；
出口贸易；
能源价格差异；
能源利用率；
相对劳动力生产率
本文索引：何琼，高贵兵，王敏.<变量 2>[J].中国商论，2023（11）：-074.
中图分类号：F7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3）06（a）--04
在经济全球化的推动下，我国正在以来料和来样加工等贸易方式参与国际分工和国际贸易。能源价格水平及走势情形通过影响商品生产成本、运输成本影响商品成本从而影响商品出口。相对产品市场的市场化改革深入，中国能源市场化改革严重滞后。国内外能源价格存在差异会带来出口商品的比较优势，影响该国的出口贸易。
在对外贸易的研究中，出口贸易与能源价格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研究主要集中在国际间非对称的能源价格对双边贸易、能源价格的变动对出口贸易的波动、能源价格上涨对不同能耗行业的影响。已有文献主要侧重能源价格与出口贸易总量和出口结构间关系的研究，而有关出口和能源价格差异比较优势的研究相对匮乏，且已有的关于能源价格差异比较优势的研究对象是中国与十几个主要贸易国，并未针对某个贸易国的研究。
中国是美国对外贸易第二大合作伙伴，中国产品占美国整个外贸逆差的五分之一。一直以来，经贸合作是中美两国关系的压舱石和稳定器，中美贸易是关乎全球经济发展的大事件，是学界和政界持续关注的热门话题。由于中国终端能源价格偏低，国内外能源价格具有一定差距，且这种能源价格的不对称是长期存在的。中国终端能源价格完全市场化定价的改革趋势逐步形成，势必会冲击中国因能源价格差获得的出口比较优势。那么中国相对较低的能源价格是否会成为影响中国出口美国的比较优势呢？中美能源价格差异程度对中国出口美国贸易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本文将研究中美能源价格差异带来的比较优势与中国对美国出口贸易。与以往的研究不同的是，本文特别引入了中国劳动相对生产率、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环境污染强度等因素，综合研究中国出口美国贸易的比较优势，从而为顺应国内能源价格市场化改革的趋势，为更好地切合中美贸易实际，制定更符合中国对美国出口的贸易政策提供依据。
1 模型建立与数据处理
1.1 模型
本文基于拓展的国际贸易引力模型，借鉴刘建、熊燕（2018）提出的模型，结合中国出口美国商品的种类和特点，在比较优势理论的基础上，考察中美比较优势及区域经济发展制约因素。除了关注先天性的资源禀赋等因素外，还特引入环境污染、汇率等因素，将中国对美国出口贸易额表示成中美能源价格差异、中美经济规模、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中国能源利用效率、相对劳动力生产率和环境污染的函数，具体表达式如下：
其中，t表示第t年：为中国对美国的出口额；
为中国与美国的能源价格差异指标值；
GDPCt为中国国内生产总值；
GDPAt为美国国内生产总值；
exchanget为中国与美国第t年的汇率水平；
为中美相对劳动生产率；
为中国的能源利用效率；
为中美相对环境污染强度率；
为时间固定效应；
为误差项。
1.2 变量说明与数据处理
本文选取1990—2021年中国和美国的面板数据，检验中美能源价格差异、中国能源利用效率和中美相对环境污染强度率等因素对中美出口贸易的影响，各变量及数据处理如下。
1.2.1 被解释变量
中国对美国出口贸易额（）：指的是中国对美国出口额，单位是十亿美元，数据来源于UN Comtrade。
1.2.2 解释变量
（1）美国与中国的能源价格差异（）。本文借鉴Sato和Dechezkortre（2015）的測度方法，测算中国和美国的能源价格及其差异，预期其符号为正。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选取石油、电力、煤炭及天然气价格计算中美能源价格指数。为便于比较，本文使用统一的次级类型能源价格指数进行测算，石油价格用高硫油价格替代，电力用电力价格表征，煤炭价格用动力煤价格替代，天然气使用天然气价格表示，并以2010年美元不变价进行换算，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为以2010年美元不变价表示的第t年i国第j种能源价格；
为以2010年基期的GDP平减指数；
为第t年i国的GDP平减指数；
为第t年i国第j种能源的原始价格；
为以2010年美元标价的购买力平价指数。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IEA Energy Prices and Taxes。
为便于衡量中美能源价格的差异，测算能源价格指数的公式如下：
其中，为第t年i国第j种能源的消费量。
采用美国与中国能源价格指数的对数来表征中国与美国的能源价格差异（），即
（2）美国国内生产总值（）。表示美国经济规模，值越大，意味着其能从中国进口的需求越高，预期符号为正，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以2010年基期。
（3）中国国内生产总值（）。表示中国经济规模，体现中国的出口能力，其值越大意味着中国能供给的出口商品越多，预期符号为正，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以2010年基期。
（4）中国对美国的汇率水平（）。该变量为贸易双边汇率水平，选用直接标价法下的货币汇率，预期符号为正，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
（5）中美相对劳动生产率（）。用工业增加值/全部从业人员平均人数分别计算中国和美国劳动生产率，采用中美劳动力生产率的比率来表征中美相对劳动生产率，其值大小反映了中国劳动生产率的相对高低。劳动力生产效率越高，在某种程度上会促进出口，预期符号为正，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以2010年基期。
（6）中国能源利用效率（）。采用中国工业增加值与工业能源消耗量的比值衡量，中国能源利用效率越高越会刺激中国出口增长，预期符号为正，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
（7）中美相对环境污染強度率（）。采用中国与美国二氧化碳排放强度的比值来衡量，由于中国出口中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在本国污染较大的商品，预期符号为正，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
2 实证结果分析
在进行实证检验之前，本文运用SPSS软件计算样本中各个自变量的膨胀因子VIF值，其值均小于10，故自变量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选取泊松伪极大似然估计方法进行回归估计，采用式（1）～（4）对中国出口美国贸易总额进行经验分析，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
由表1可以看出，1990—2021年中美能源价格差异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为正，但统计上不显著。当前，中国经济发展处于转型时期，能源等要素的市场化改革严重滞后于产品市场，导致能源市场价格水平偏低，出现能源市场价格负向扭曲的情况。2001年前，中国电煤基本实现市场定价，1998年才启动中国石油价格改革，逐渐实现原油价格与国际接轨。1990—2001年，中国与美国存在一定的能源价格差异，但在此期间，中美能源价格差异的比较优势并不明显。2001—2008年，国际油价持续大幅上涨，中美能源价格差异越大，越有利于中国对美国尤其是能源密集型商品的出口贸易。正是因为中国政府对能源价格的管制，国内企业获取了相对低廉的能源要素，在国际贸易市场占据能源要素成本优势，从而促进了高能耗工业行业出口的发展。2009—2015年，国际油价暴跌，在此期间，中国能源市场化进程加快，我国政府的临时性价格干预在某种程度上削平了国内能源价格波动。随着国内能源价格与国际接轨，中美能源价格差异缩小，中国能源价格优势不再是明显的比较优势。
（1）中国能源利用效率的提高对出口美国贸易额的影响为负，与预期相反，且统计上不显著。中间产品贸易成为我国参与国际产品内分工的主要形式，中间产品出口不利于我国能源效率的提高。能源效率低的企业通过政府补贴实现对外出口，但随着中国能源价格市场化改革的深入，逐步与国际能源市场接轨，随着能源价格的上升，中国出口商品生产成本会由于能源利用效率较低而提高，能源消费模式的转变是个长期过程，从而不利于中国出口贸易的发展。
（2）美国经济规模（GDP）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美国经济规模越大，越会显著提高从中国的进口贸易。美国作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仍然是全球第一大贸易国，在对外贸易中，发达国家显然有比发展中国家更大的优势，也更有实力进口。
（3）中国经济规模（GDP）对美国出口贸易产生了并不显著的正影响，说明中国经济规模的强弱会促进中国对美国的出口贸易，但并不明显。目前，中国经济规模较大，但中国对美国的出口贸易相对低迷，可能与中国出口商品附加值较低及中美贸易摩擦有关。
（4）汇率和相对劳动生产率的回归系数都符合预期，且都显著为正。汇率的波动对中美两国间贸易会产生一定的显著影响，人民币相对美国货币贬值会促进中国对美国的出口，这说明了人民币汇率是影响出口的重要因素。人民币贬值使我国商品价格在国际市场上相对较低，促使美国增加对我国商品的进口。我国出口企业长期以来主要依靠丰富且廉价的劳动力资源，出口大量消耗大、附加值低的劳动密集型产品。中国廉价的劳动力一直被认为是促进我国出口竞争力的重要动力，但随着人口老龄化等因素，我国廉价劳动力成本的优势不再突出，而中国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将有助于促进中国对美出口贸易的增长。
（5）中美相对环境污染强度率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证实了“污染避难所假说”的存在。2021年，中国对美国出口额前三的商品分别为机器·机械器具·电气设备、杂项制品、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其出口额占中国对美国出口额的68.26%，其中这些出口产品有很大一部分属于高污染类产品。发达国家将一些高污染、低能效的生产环节放在我国完成，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我国环境的污染程度。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承接着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等加工贸易，在高能耗、高污染产品生产上具有比较优势，成为“污染类”产品的出口国。在获得出口贸易额的同时，也替美国转移了大量的隐含环境污染。
3 结语
出口贸易是中国经济增长的引擎，基于比较优势理论，本文研究中美能源价格差异是否对我国出口贸易存在比较优势，构建包含中美能源价格差异，中美经济规模，中国相对劳动力生产率、汇率，中国能源利用率和中美相对二氧化碳排放强度率的拓展引力模型，测算了中美能源价格差异给中国对美国出口带来的影响，并得到以下主要结论：
（1）1990—2021年，美国经济规模、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国相对劳动力生产率和中美相对环境污染强度率有利于中国出口美国贸易，中国在高能耗“污染类”产品生产上具有比较优势。
（2）1990—2021年，中国能源利用效率的提高不利于中国对美国的出口贸易。
（3）1990—2021年，中美能源价格差异和中国经济规模会正向影响对中国出口美国贸易额，但不显著。
根据研究结论，同时结合目前中国对美出口贸易的现实，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中国能源价格市场化进程中，面对不断缩小的中外能源价格差异，政府对企业要做好积极引导，尤其是石油、化工等能源密集型行业，培育出口商品的核心竞争力，加强自主品牌创新力度，尽量避免过度依赖能源价格比较优势。
（2）优化对美贸易商品结构，转变加工贸易方式。积极扶持能源消耗低、产品附加值高的工业，通过政府干预和引导，积极鼓励制造企业加强对节能技术的研究，促进节能改进技术的引入，实现资源合理配置和利用。推进审批政策改革，提高国外高能耗、高污染产业向国内转移的门槛。
（3）提高能源效率，优化能源结构，转变能源消费观念和模式，加大对清洁能源技术的研发，尤其是对太阳光电、风电等再生能源的技术研发投入和生产实行贷款、优惠税收和补贴等措施，推动清洁能源的市场化。
（4）提高劳动力素质，努力培养专业的技术人才，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有利于产业结构优化，促进劳动力由原来的价格優势向质量优势转变，进而推进制造业由劳动密集型向知识密集型、技术密集型转型。
参考文献
张杰，周晓艳，李勇.要素市场扭曲抑制了中国企业R&D？[J].经济研究，2011（8）：78-91.
于明超， 余冉.能源价格扭曲是否加剧了工业环境污染：基于空间动态面板模型的研究[J].产业经济评论，2019（9）：77-95.
Sato M，Dechezleortre A.Asymmetric industrial energy prices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J]. Energy Economics，2015，52：
130-141.
Kumar S.，Prabhakar P.. Industrial energy prices and export competitiveness：
evidence from India[J]. Environmentmental Economics and Policy Studies，2020， 22（4）：
1-20.
杭雷鸣，孙泽生，郭俊辉.国际商品价格波动与中国出口贸易的能源成本：一个实证分析[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1（2）：17-23.
Abimanyu， Y. Oil Price， Government Revenue， Export Value， and Economic Growth：
Indonesias Case [J]. Kajian Ekonomi dan Keuangan， 2016，20（3）.
Barkhordaris，F. Reform of energy prices，energy intensity and technology：a case study of Iron（ARAL approach）[J]. Energy Strategy Reviews，2017，18：18-23.
蒋含明，能源价格扭曲与中国制造业真实贸易利得[J].当代财经，2020（2）：116-124.
杨迎春，吴凌芳，李琼源，等. 中国能源价格市场化对高、低能耗行业出口贸易的差异化影响[J].上海电力学院学报，2019，35（3）：
284-293.
刘建，熊燕.能源价格差异、比较优势与中国出口贸易：基于国际面板PPML模型的经验研究[J].财贸研究，2018（2）：76-87.
孙艳芳.能源价格比较优势对中国出口贸易影响研究[J].价格理论与实践，2019（4）：46-49.
杨福霞，徐江川，杨冕，等.能源价格波动、诱导性技术进步与中国环境全要素生产率[J].中国管理科学，2018，26（11）：30-41.
佟家栋，陈霄.出口扩张、环境规制与能源效率：来自中国城市层面的经验证据[J].经济问题探索，2019（6）：174-184.
猜你喜欢比较优势出口贸易美国服务贸易发展与中美服务贸易互补性分析商业经济研究(2016年22期)2016-12-27基于比较优势的江西稀土产业可持续发展分析现代商贸工业(2016年14期)2016-12-27新时期我国农产品国际贸易探讨现代商贸工业(2016年11期)2016-12-26基于差别优势和比较优势的企业竞合效应研究财经问题研究(2016年7期)2016-12-26浅析我国对外贸易的转变及对策经营者(2016年12期)2016-10-21江苏省出口产品结构优化升级商(2016年27期)2016-10-17山东省农产品出口贸易的问题分析商(2016年27期)2016-10-17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与完善商(2016年27期)2016-10-17优化供给结构对消费效用的影响分析企业导报(2016年13期)2016-07-19我国出口贸易中B2B电子商务出口绩效影响因素分析企业导报(2016年6期)2016-0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