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爱的川流不息》的叙事逻辑及其精神价值

时间:2023-06-24 08:35:02 来源:网友投稿

毛金灿 丛新强

内容提要:张炜的新作《爱的川流不息》以散文化的笔调,抒写了关于人与动物相处的“爱的自白书”。其叙事逻辑浑然天成,通过儿童视角记叙幼年时期不懂“爱”的遗憾,运用回忆视角反思成人后无力“爱”的忏悔与自省,穿插议论视角继续追问“爱”的本质与实现“爱”的途径。三种叙事视角相互对照、互为映衬,体现出只有学会“爱”,才能给予“爱”并传递“爱”的精神内涵。“爱”的主旨复杂而又立体,它不是占有,不是逃避,是平等互看基础上双向奔赴的努力,是不求回报的付出,也是放弃“恨”的能力。《爱的川流不息》既蕴含着爱意氛围的感性体验,又不乏引人深省的哲学思辨。

关键词:《爱的川流不息》  叙事逻辑  精神价值

2021年张炜的长篇小说新作《爱的川流不息》一经出版,便引起众多读者和评论家的讨论。这部小说以温情和清新的笔调,勾勒出一幅人与动物情感纠葛的动人画卷。而讨论最多的,便是如何理解其中“爱”的价值和意义。回归文本自身,传递“爱”的价值其实只是主题之一,而真正要表达的则是如何学会“爱”从而给予“爱”的精神成长过程。

一、儿童视角:不懂“爱”的遗憾

《爱的川流不息》从介绍“我”家新来的一只“喵星人”融融开始。面对孩子赠送的突如其来的“厚礼”,“我”的心情既有激动又有些慌促。原本已拒绝过多次养宠物的提议,可融融还是空降而来。在孩子看来,“收养一只宠物真有那么难?”a其实“收养宠物”挑战的,是“我”多年前立下“不收养宠物”的誓言。观察融融天真、纯洁的蓝色大眼睛,思绪回到几十年前的儿童时代,儿时与宠物有关的记忆涌上心头。小说开篇以逆时序的方式,为故事的展开作好铺垫。随着时空的转变,叙事视角从中年叙述人“我”,变成了一个顽皮、可爱的幼童。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故事是从一个清明纯净的儿童的眼睛里,用儿童活泼和真挚的思维与外在的世界作进一步对话 。

童年的“我”和好友壮壮偶然抓到一只伺机偷鸟蛋的小野猫。脾气暴躁的小野猫在我们怀中一路挣扎,以超高的警惕意识防备着茅草屋的一切,对“我”和壮壮的示好更加置之不理。然而当它躺在慈爱的外祖母怀里,被外祖母细心安抚的时候,便渐渐进入梦乡。外祖母给它取名“小獾胡”。对于生长在林间、充满野性的“小獾胡”来说,要它融入家庭生活实在有些困难。一开始它不吃不喝,随时准备起跳,后来“我”用渔网织就一个“牢笼”,防止它跳脱出逃。经过一段时间的驯化,让“我”最困惑的便是“小獾胡对家里人的亲密程度是不同的。”它最爱外祖母,其次是“我”,再次是妈妈。妈妈用半天时间就取得了它的信任,这让“我”很吃惊,也让“我”嫉妒。“我对它可真好啊”,外祖母说,“你只想和它玩。”“我”虽然承认外祖母说得没错,可认为自己也没错。好景不长,海边的坏人头目黑煞,打猎时看中了小獾胡,一定要做一顶狸子帽。外祖母着急得弯了腰,“我”也整日为小獾胡的命运担忧。最后在落雪前,小獾胡终究跑回林子不知所终。

小獾胡是“我”幼时喂养的第一只宠物,外祖母的“你只想和它玩”,一语道破“我”对动物的情感。这是一次带着好奇心和游玩心的相遇,与小獾胡的相处,更多的是孩童乐趣的索取,是缓解孤独的陪伴,是对父母思念情感的转移。况且,小獾胡生于林间,本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跳跃,喂养于家中,也剥夺了它爱好自然的天性。对于小獾胡的“心语”,“我”也是直到很多年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明白了它的意思。然而处在儿童时期的“我”,却丧失了倾听小獾胡语言的权利,即使又找了不同的小动物,最终都与它们分别。外祖母睿智的话再一次给“我”敲响警钟,那就是“它们与你没有共同语言”。

那么怎样才是真正的“爱”呢?如何学会“爱”呢?“我”遇到的第二只宠物是葡萄园老人养的小香狗“花虎”。老人说“花虎”是狗中的极品,“我”和壮壮想方设法地索要。好不容易抱回家中,却遭到外祖母的阻止。因为小獾胡的遭遇,外祖母颇为痛心。“我们连自己都难保平安,还怎么敢收养你!”在这里,外祖母和“我”发生分歧,也就是说,怎样给予“爱”最为合适。我们认为的对动物的“爱”,是真的“爱”吗?从小獾胡事件已然得知,“爱”不是索取,不是自私地占有,更不是单方面的取悦。然而童年的“我”却仍一意孤行,“又犯了一个大错”,以占有小香狗为乐。殊不知,许多外界的“不可抗力”潜在地构成了“爱”的剥夺者。“上边”传下来打狗令,三天内处理掉所有的狗。我们赶忙将花虎送到河西的能保护狗的场长处,谁知花虎恋家,晚上自己咬断绳索,跑入林子不知所踪。再一次痛失花虎,外祖母留着泪花让“我”发誓“我们不能收养它们”。

理清了这样的基本叙事图景,方才发现小说如何善于运用儿童视角。在情节的组织上,加强叙事的抒情化、散文化,使叙事节奏抑扬顿挫、进退有序。叙述人“我”的童年记忆中,与动物的几次相遇既有欢乐,又背上沉重的心灵伤痛。中年叙述人“我”明确地用“留下的教训太深刻了”“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这样的表述,来总结童年叙述人“我”与它们的相处过程。而处在童年时期的“我”,却总也不能明白这样的道理。这正与作家所选择的特殊叙事视角具有密切关系,也是容易被忽视的关键点。

运用儿童视角,呈现出至关重要的意义。其一,交代“誓言”的来历,明确为儿时的“我”不懂“爱”、不会“爱”的情形而遗憾。儿童视角是成人作家结合自己的创作经验和生命体验,转变观察世界的方式,以懵懂稚嫩的眼光打量外在的世界。根据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对儿童心理的研究,儿童处在这个时期呈现出一种“自我中心主义”的思维方式。其思维的特点是主体对外界物理世界的把握,处于模糊、混沌状态,分不清物理世界与心理世界的界限,分不清思维的主体与思维的对象,也分不清现实的与想象的表现。b正如作品中,儿时的“我”常常在梦境中遇到花虎。梦里的花虎是一只逃避死亡的小馬,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凶恶无比的恶魔。运用儿童视角叙事,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也就没有了严格的界限,小獾胡、花虎可以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由于“我”的不懂“爱”,以索取和占有的方式对待它们,以满足私心的方式拥有它们,间接造成了两个珍贵的生命失落在布满危险的林中,“我”也难逃精神的压抑和苦闷。

其二,运用儿童视角的意义在于,塑造“被爱”的孩童的形象与拥有“爱”的能力的外祖母的相互补充,从而表现出何为“爱”的真谛。童年的“我”与外祖母生活,思念着远在外地工作的父母。“我”一直是被爱的那一个,“我”有会讲故事的外祖母,有带来新奇礼物的妈妈,有冒着生命危险为家庭奔波的爸爸。每当“我”任性地对待那些动物的时候,外祖母总能以实际行动来实践“爱”的真正意义。外祖母精心给小獾胡准备中秋月饼,教导小獾胡不要杀生捕猎。面对邪恶势力的威胁,她用身体保护小獾胡、保护花虎。在她眼中,那些动物就和孩子一样需要充分的“被爱”。与不懂“爱”的“我”对比,外祖母的“爱”是担当、责任与尊重。在无力保护它们的安危时,也是选择成全和放手。在外祖母的言传身教中,当失去花虎时,“我”才最终确立了这样的认识:“有爱的人才有无数的粮食”。可见,如果离开作家叙事视角的分析,看到的便是一个小男孩如何受到邪恶势力危害而被迫与爱宠分离的儿童故事,也就难以读出其背后的“爱”的意义、谁能实现爱以及如何实现“爱”的本质问题。

二、回忆现实:无力“爱”的愧疚

在《爱的川流不息》中,运用儿童叙事视角的同时,又与中年叙述人“我”的视角形成互为对照的关系,从而展现“我”不断学习 “爱”的成长过程。那么中年叙述人“我”,在经历失去爱宠的伤痛和外祖母的言传身教后,真正学会“爱”了吗?这里,中年叙述人“我”从成人后的回忆视角,讲述了一件因违背誓言而遭到惩罚的宿命论的故事。自从失去花虎后,“我”便发誓不再收养宠物。偶然的一次相遇,朋友把一只小灰狗托“我”抚养。出于好奇心决定去看看那只小狗,“只一眼就被牢牢地吸引了。”它的特别和完美使“我”抵御不住诱惑,忘掉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把“小来”带回家中。然而这一次违反誓言,造成了更大的悲剧。因工作需要,“我”带着小来住在东部半岛的乡下,半岛上的老鼠药药性之大,可“毒杀三代”。小来为了救一只吃了药的小老鼠,也不幸中毒离世。

人们常常将自己难以认识的事情,归结为一种超验的存在,一种设定为不可抗的、难以抵御的超现实的范畴。“我”将违背誓言、再次收养小来的举动,归结为对动物的“不可抗力”。而认定这种“不可抗力”是一种“爱力”的表现,则是一种“超越喜欢的不知多少倍的力量”。直到再次失去小来,“我”再次认识到“不可抗力”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爱,一种是毁灭和灾殃。”在“我”信誓旦旦地回忆,明知有失去的危险,却坚定地想要拥有花虎、小来的时候,“我”认为遇到的是“爱力”。“毫无异议,也不是狡辩,不是自我宽恕,真的是这样。”连续三次的否定,一次确信无疑的表述,言之凿凿的口气,却与叙述人的自我反思、自我怀疑、自我追问形成强烈的矛盾张力,呈现出“反讽”的叙事效果。“反讽”作为一种修辞技巧,根源于生活本身的矛盾性与悖论性,外在世界相互矛盾的因素共同构成了艺术中的世界。也就是说,中年叙述人“我”,总会不断说服自己,这就是“爱”,这就是爱力的感性体验。但又总会被这巨大的“爱”困扰,认为正是这种无法割舍、无法拒绝的所谓的“爱”,最终总会导致灾祸的降临。从而在潜意识中,在梦境下,表达对那些失去的生命的歉疚。言之凿凿的誓言下,也暗藏着对自我的诘责和反思,对无力去“爱”的愧疚与呐喊。

其实,这里的中年叙述人“我”又一次触及了到底什么是“爱”和如何实现“爱”的本质问题。面对这一问题,中年叙述人表现出的是一种无力“爱”的困境。仿佛陷入了某种循环,“在许多时候,人是没有能力保护它们的,根本无法尽到自己的责任。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把它们弄到身边来?因为自私?”在叙述人的思维模式里,感性之“爱”包含了复杂的内容,也涵盖了欲望,成为一种占有的表现、一种私欲的诱惑、一种索取的单方面的快乐。感性之“爱”诱使“我”去占有,理性之“爱”提醒“我”占有之后的危险。所以常常出现叙述人在午夜梦回惊醒,也才会出现对无力“爱”的生命的愧疚。那是对感性之爱中包含的并不纯粹的情感因子的质疑。那么如何化解感性之“爱”与理性之“爱”的矛盾呢?如果因为害怕失去所爱的结局,而放弃真正去“爱”的权利,那世间还存在“爱”吗?中年人已然逐渐触碰到了学会“爱”的大门,他需要反思的是,应该抱着怎样的态度去拥有所爱,怎样正确地去实现“爱”和摆脱无力“爱”的循环。这既是困扰中年叙述人的问题,也是作者提出的关于“爱”的终极追问。

无论是童年还是中年的“我”,都在不断学习何为“爱”,都在追问如何去实现“爱”的本质。如研究者所言,这里不缺乏“爱的氛围”,主人公不是一个具体形象,而是一种“爱的氛围”c,所以才容易造成“误读”与错觉,认为叙述人从一开始便能理解“爱”、传递“爱”。而需要追问的是,是谁真正能理解爱,进而传递爱,“爱”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大胆地“拥有”也是一种“爱”,在承认欲望是“爱”组成部分的基础上,关键问题是在“拥有”时应该站在什么立场去付出,应该怎样去实现“爱”。不妨再看看外祖父、外祖母与小动物、与家人之间的“爱”。

外祖父的“爱”是无差别的,在中秋节的时候他会给每一个动物准备独特的礼物,不论是对人、还是对动物,都用平等和慈爱的耐心,不求回报地付出。外祖母经历了失去外祖父的困苦,一人离开原来的居所,躲进遥远的林野。母亲千辛万苦找到外祖母,母女共同度过四年的孤独生活。直到第五年,父亲找到这里,但没过一年便被派去大山,母亲也在园艺场工作,两星期回来一次,再后来就有了“我”。外祖母用宽广、豁达的胸襟,面对亲人离散的现实,以顽强和有仪式感的生命力,真诚地付出真心。而家人们和那些像家人一样的动物们,也用充沛的“爱”给予回报。在外祖父、外祖母眼里,“爱”很朴素也很简单,他们否定了“爱”是占有的狭隘的内涵。认为“拥有”小动物时应该让它们获得依靠,认为实现“爱”的途径是需要双向奔赴的努力,需要对生活抱有乐观的精神态度,需要有善于发现“爱”的眼睛,也需要有放弃“恨”的能力。外祖父、外祖母关于“爱”的哲学,具有超越苦難的精神意义,营造了“深深地爱着,不求回报”的情感氛围,也构成对叙述人“我”进一步理解“爱”的内涵的深刻教育。在“爱力”的感召下,叙述人才终将明白,理性之爱有时会束缚我们去表达“爱”的情感,与其杞人忧天地担心悲剧的发生,不如奋不顾身地拥抱所爱,为情感做出牺牲,“那一定是对人生的最大安慰”。

三、精神探寻:给予“爱”的补偿

经历过数不清的别离,经历过对自己心灵的谴责,经历过外祖父外祖母“爱的教育”的熏陶,叙述人学会“爱”了吗?除了“爱”还有哪些问题需要深入思考?虽然作者在访谈中不止一次提到,这本小说属于纪实文学,许多事情都真实地存在过。可面对以“虚构”为属性的小说,应该回到那个充盈着爱与恨、遗憾与愧疚、绝望与希望同在的复杂的文本。小獾胡、花虎、小来,还有数不清的离散的朋友,它们的故事通过儿童视角和中年回忆视角清晰地呈现出来。而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属于中年人的议论视角。于偶然性地遇到融融后,“我”最终在慌促中坦然接纳。然而这一次,叙述人改变了拥有“爱”时的态度:“现实所有关于它们的往事,在融融这儿都要改变一下结局。”

通过中年人的议论视角,面对融融时改变的态度之一,是承认动物的主体性,从而在平等互看的基础上,给予动物“爱”的关照。叙述人毫不悭吝地对融融进行赞美,说融融是一个“有大骨骼的人”。显然,用“人”来看待动物已经定下互为参照的基调。不仅如此,融融是一只有思想的猫,也是一只有“学历”的猫,因为它在很小的时候,便学会如何吃饭和睡觉,如何独处和思想,甚至学会了如何“爱”人,如何与人和平共处。在我们忘记拿钥匙、忘记关水龙头的时候,融融突然出现,拯救生活当中的遗忘。在与融融的相处中,叙述人放弃了失去所爱的恐惧心理,沉浸在如何实现“爱”和传递“爱”的思考中。传递“爱”需要人与动物相互陪伴,交付真心的善待。“世界上更多的生命,它们既与我们不同,又是何等相似。正是这种不同生命的结伴而行,使我们稍稍放心了一些。世界太大了,未知太多了,我们和它们在一起,彼此对视就是最大的相互关照。”在融融身上,叙述人给予充分的爱意与尊重,也就终于修完“爱”的课程,并最终完成了对此前失落之爱的补偿。

此外,叙述人发现的不仅是人与动物的关系,还是“自我”与“他者”的辩证关系。所谓的“自我”与“他者”,表现为相互参照的“互为主体性”的超越内涵。叙述人常常用温和的语气与融融对话。当融融超过十斤后,惊喜地称赞它“十斤大融”;当为了离散的生命自我问责的时候,融融用目光送来一种抚慰,“我听着呢,我想他们不会责怪你的。”这既是外祖母所说的互通“心语”的现实继承,又是对现代人抵抗“孤独病”的有效手段。叙述人再次回头反思,似乎是人类在动物身上攫取了更多的实际价值。正如在农村,猫是天生的捕鼠猎手,人们以实用价值衡量动物的价值,殊不知“任何实用主义的思路都是无关本质的”。因为看中实用价值而去“豢养”,实则是利益的相互驱动,是难以经得起考验的欲望交换。友人在瘟疫期间的感受带给我们深深的触动,“如果没有它,这日子有点过不动了。”面对真正的危难,经得起考验的只有“爱”,这是动物与人相互依靠、共渡难关的真情流露。反观人类自身,“虐猫”事件,“打狗令”事件轮番上演,可见人性的复杂与难辨。

关于小说的抒情指向,“到底写了爱的川流不息,还是写了恨的绵绵无尽。”d张炜认为两者兼有,并且坚持了“爱要比恨多”的创作观念。“爱”与“恨”的辩证关系,蕴含着最基本的人性内核,而这一复杂命题又奇妙地转变为“计数”的量化过程。若情感可以被量化计算,那么生活遇到苦難,要“板着手指数一下,看看爱多还是恨多?”“人的心里,当爱和恨一样多,就算扯平了;当爱比恨多,那就是赚了。”外祖母的处世哲学,教导叙述人应保持一份至真至纯的天性,用爱意去净化藏匿在生活中的污垢,涤荡出一片纯洁的世界,唯其如此才能“补救千疮百孔的生活”。

总体而言,《爱的川流不息》讲述人与动物的温情故事,既蕴含着爱意氛围的感性体验,又不乏引人反省的哲学思辨。“人们不是因为选择说出某些事情,而是因为选择用某种方式说出这些事情才成为作家的。”e对于不同叙事视角的灵活运用,是进入文本细读、发现文本缝隙的一扇窗口。这里不是单纯地运用回忆传递“爱”的普遍价值,而是意在通过叙述人心灵成长的过程逐步展现学会“爱”、理解“爱”进而传递“爱”的精神旅途。在探寻的道路上,通过与家人、与动物、与“他者”的沟通对话,理解“爱”不是占有也并非逃避,而是以尊重平等的心态去不求回报地付出;也是带着为爱牺牲的勇气,双向奔赴的过程;更是汲取生活的明媚,放弃“恨”的心灵选择。文本之外,《爱的川流不息》恰好写作于疫情时期,正处于变动与茫然的关口,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困惑与孤独?作家尝试深入人性内在和人类文明中寻找答案,用“在身边”的爱意携手共进,相互鼓励着融化焦灼的空气,相互陪伴着走向更宽阔与更沉着的人生。

注释:

a张炜:《爱的川流不息》(插图版),山东教育出版社2021年版,第8页。本文引用文本内容均出自此版本,不再一一标注。

b王泉根:《中国儿童文学现象研究》,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1992年版,第256页。

c丛新强:《〈爱的川流不息〉的“爱”的精神及其意义》,载“中国作家网”,2021年12月1日。http://www.chinawriter.com.cn/n1/2021/1201/c404030-32297032.html

d张炜、张丽军等:《非虚构、生态文学、动物书写与爱的“心语”——张炜〈爱的川流不息〉研讨会实录》,《百家评论》2022年第1期。

e萨特:《什么是文学?》,《萨特文集》,施康强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08页。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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